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留在你記憶中的齊柏林，是什麼樣的形象？
或許是千萬英呎高空上，跨坐直升機艙邊緣，瞇起左眼，專注透過鏡頭凝視台灣的身影。或許是機場跑道上，手持相機、凝望遠方地平線的堅毅背影。
「我們是透過各種記憶的疊加累積，去形塑對一個人、一件事、一個地方的印象。」
以攝影為創作媒材的藝術家Makoto（林育良）指出，因為《看見台灣》，齊柏林停留在大多數人心中的印象是「環境紀錄片導演」。
「其實，二十幾年前我認識齊大哥時，他是一位平面攝影家，後來才成為紀錄片導演。這次在齊空間的聯展《TILTLOOK》，就是希望透過當代影像的視角，讓齊柏林這位攝影藝術家重新被看見。」
「齊空間」是看見·齊柏林基金會全新策劃的藝文空間，期望從視覺藝術的角度，發掘齊柏林空拍影像中潛藏的另一種力量。
從當代影像的觀點，藝術性有時是在「觀看作品、找到新的意義與連結」的過程中發生。於是，齊空間首檔聯展《TILTLOOK》將齊柏林與Makoto創作的影像同時放進展場，讓它們交錯、並置，打造出一個視覺迷宮，邀請觀眾穿梭其間、重新取景――
從看得見的視覺構圖、到看不見的歷史脈絡，齊柏林攝影作品與當代影像隱密相連的蛛絲馬跡，由觀眾去推理、詮釋。
「例如，齊柏林2009年拍攝的福隆海岸，與Makoto 2022年拍攝的疫苗施打場域，這兩張影像呈現了完全不同的人類活動。」
策展人許戊德提示：「到海邊玩是過去的人類活動，施打疫苗是現在的人類活動，前者是自主自願的集體行動，後者是被權力規範而發生的集體行為。這兩個平行時空下的作品，此刻結合在一起看，形成完美的對照與聯想。」
※策展人許戊德在開幕活動中導覽介紹《TILTLOOK》策展概念。
從作品風格及創作脈絡來看，齊柏林與Makoto看似兩條平行線。
齊柏林關注台灣生態環境，以空中攝影的鳥瞰視角，紀實呈現「自然地景」的變遷與開發痕跡；Makoto則凝視國家力量創造出的「權力地景」――諸如因國際外賓、國家元首而紅地毯延伸的場景，或總統府、圓山飯店、中正紀念堂等傳統威權空間――並透過數位後製，重新編排所拍攝的影像，讓畫面承載更多隱喻。
例如《表裡之城》系列作品，Makoto將24小時內連續拍攝的101張「台北101」照片，合成為一張「台北101肖像」，那模糊曖昧的建築輪廓，像是一種集體記憶的質地，是每個人記憶中的「台北101」疊加累積、形塑而成的印象。
2022年夏天，在「台北101」紀念齊柏林逝世五週年的攝影展，開啟了基金會邀請Makoto合作聯展的契機――後來我們才知道，這次的相遇，竟是久別重逢。
18歲那年，Makoto在《大地》地理雜誌上第一次注意到「齊柏林」這特別的名字。後來他進入台灣高鐵負責企業形象攝影，與齊柏林因站體空拍業務的聯繫而熟識。齊柏林不僅邀請他一起空拍、到工作室欣賞底片，還將性能仍好的器材讓渡給他。
「我還沒開始拍照時，齊大哥已是很有名的攝影師；當我開始拍照，才發現他是一個了不起的攝影師。剛與他共事時，帶著敬畏的心；成為朋友後，更理解他的個性、創作想法――他對後輩的分享與不藏私，影響了我現在帶助理的態度。
後來他進入電影產業，運鏡、觀點開始跟平面不太一樣。再後來，他離開了……他的創作停止了，可是換我在前進。」
Makoto說：「現在，當我回頭看齊大哥的作品，會有我自己的解讀。這解讀摻雜著我對他的記憶、我對他的印象，我對他還存留的一些比較情緒的感覺。」
※Makoto在《TILTLOOK》展開幕致詞時感性回憶與齊柏林過往相處的種種（右圖與齊柏林合照由Makoto提供）。
從另一種視角來看，《TILTLOOK》展示的影像風景，反映著Makoto心目中的齊柏林印象。
「若要從當代影像的角度看齊大哥，勢必得找出他作品中的藝術性。因為他本人已經不在，我只能就這十幾年來對他的認識、我自己的藝術研究與創作經驗，來推敲潛藏在他作品中的『自我』」
這次聯展，Makoto藉由齊柏林鏡頭下的太麻里溪河床水流、塔瓦溪出海口等攝影作品，述說他所認識的齊大哥，本質是一個溫柔的人。
「原本具象的地景，在鏡頭下呈現出比較意識流的抽象畫面，某種程度，這反映攝影師觀看土地時的自我投射。」
策展上，除了相紙輸出，許戊德也使用水泥、玻璃等多元材質，表現齊柏林攝影作品中的真實本質。
例如，以玻璃這種「被凝結為靜態的流動液體」，承載「太麻里溪河床水流」被凝結的影像，或是將「亞泥新城山礦場」影像轉印在水泥磚上，更細膩作出中心凹陷的紋理。
許戊德希望，藉由不同媒材的細微差異、不同高度的懸吊陳列、不同藝術家影像作品的交錯並置，引導觀眾不斷移動觀看的位置、改變觀看的視角，在來回比對間，發現新的意義與連結――正如展覽名稱《TILTLOOK》所暗示的。
「TILT」，是電影上下運鏡的專業術語，是改變鏡頭角度的一種相機功能，也是維持正確透視的一種攝影技巧。
即日起至2月28日展出的《TILTLOOK》，邀請思念齊大哥的朋友們來齊空間走走，試著讓雙眼如鏡頭般俯仰切換、改變角度，以截然不同、甚至不合常理的觀看方式，重新定位、再次看見齊柏林這位攝影藝術家！
展覽日期｜2022.12.15 — 2023.02.28
展覽時間｜週一至週日10:00-18:00（週二公休）
展覽地點｜新北市淡水區中正路298號1F
